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昊磊] 幕后

勿上升
  

  
  
刘昊然穿过人群与光影匆匆走向后台休息室长廊。 

此时正值红毯结束,正式晚会还没开始,受邀嘉宾忙着在大厅里寒暄问好。室内温暖许多,长廊与外面相通的窗户上蒙了一层水雾,外面的聚光灯还没关,在玻璃上映出模糊的、斑斓的光晕。

休息室的门上挂着OPEN,他在门前站定,手放到门把手上时顿了顿,把牌子翻过来,CLOSE。

这个地方没有人,甚至长廊连灯都没开,本就该是空的,活动才刚刚开始,接待还未结束,谁也没有必要像他一样中途离场。他推门进去,刚刚一路脚步匆忙,还带着点儿喘,里面沙发上坐着他要见的人。

“你可算来了。”沙发上的少年人伸长了腿,斜倚着打游戏,战情激烈,听到声音连头都没来得及抬。

刘昊然坐到他身边,沙发表层下陷,柔软的材质托着他们。他凑过去看游戏战况,连连啧了好几声,说:“就这个你还玩那么起劲儿呢。”

少年人没注意他说什么,手指飞快在屏幕上操作,嘴里只是嗯嗯应着,休息室也是暗的,与窗户外夜色融为一体,手机的光映在两人脸上。

“哎吴磊我真是服了你……”看到一半刘昊然急了,忍不住去指点江山,手还没伸到面前就被拦住,往下一压,紧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窸窸窣窣的声响,然后就往刘昊然方向送了过去。

刘昊然只觉得唇间被推进了一个小圆球,舔了舔弥漫出一阵奶香味,牛奶硬糖。他对吴磊修身西装口袋里还能放几块糖而不可思议,手伸进去掏了掏,却什么也找不到。

“别找了,就两块。”吴磊勾起嘴角笑的得意,“我刚才吃了一块,可饿死我了。”

那神情就像等着夸奖。

奶糖层层融化。比起香水,他们都更喜欢这种味道,如同与周围世故格格不入的、神采飞扬的年轻。

最后险胜,吴磊松了口气,退出了界面。并顺势把刘昊然目的明确伸向他头发的手再次按下。

“别摸我头发。”他严肃地警告,“发型师搞了很久才弄好的。”

察觉到刘昊然欲有挣脱之意,他干脆直接握住,牢牢地放在两人之间的空隙里。

“不能。”

吴磊是很纯正的南方人,口音里带着江南的湿润,前后鼻音如果不注意的话很容易分不清。更何况和刘昊然聊天时根本不需要说的那么清楚,打趣儿似的用前鼻音说话,一片软糯。

“行吧。”刘昊然和他并排坐着,腿挨在一起,手紧紧握着,也不去纠结对头发的执着,“看出来很费事儿了。”头发长了,发量喜人,看起来蓬蓬松松,像片云。

他们有很长时间没见面,这几天工作都忙,吴磊还要开始准备艺考。关于报考意向,吴磊三缄其口,刘昊然一概不知。年底忙碌的几个月,真的可以算在另一种程度上实现了小簟轻衾各自寒。

坐在黑暗里,时间像生锈了一样。
  
     
 
    
  
刘昊然和吴磊对彼此都有一些私密的、单方面的交集。

比如刘昊然去上海工作,有一场棚拍地点正好在一条老弄堂边上。那段时间江南梅雨,连续两天都潮湿的仿佛能拧出水,时不时会有雨丝落到脸上。

拍完后雨突然下大了,他撑着伞穿过弄堂去停车场,空气粘稠湿润,雨落在地上生起了烟,二楼的窗子打开了一条小缝,在无边的雨里唱着《万叶千声》。

这一刻让他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他来到了吴磊的城市。

再比如,吴磊从来没去过河南,偶尔也只是在车厢里,看到漫长无际的铁轨像纵穿这片土地的一隅。他从南方北上,呼吸着愈加干燥的空气,眼前平原无垠。他不了解这里,报站时耳机里刚好循环到那首歌,“雾气穿过他年轻的脖颈,直到今天都没有散去”。虽然唱的不是那个城市,但却让他想起了刘昊然的身影。
  
    
 
   
  
他们之间是两个年轻又有趣的灵魂相互碰撞才会产生的火花。与丘比特艰难对峙,用尽力气躲闪,最终还是败于弓箭无眼,正中靶心,稳稳地扎在了心口。

见面的时间不是很多,更倾向于你来我往。这次你给我开门,下次我给你开门。同样对肉色睡衣的裸睡行为情有独钟,早上猜拳决定谁去楼下711买蒸包和豆浆,店员见怪不怪的把装好的早餐递给睡眼惺忪的他们,支付时再三明确的表示小伙子们刷脸卡是不管用的。

偶尔有一个悠长的假期,在卧室里拉上厚厚的遮光窗帘,睡漫长的懒觉。

好像自从在一起之后,生活变得返璞归真起来,像纯净的里世界,热忱、天真、温柔。

只为痴情暮色,一梦而亡。
  
    
  
   
  
刘昊然有一个小号,关注了一堆宠物博主和美食博主,收藏了一堆旅游攻略,并勤于删被塞的各种僵尸粉,粉丝数常年保持个位。用自己的视角来看一些形形色色的大城小事总是有趣的,就像也跟着有了千百种人生。有次他从粤省回京,下了飞机是凌晨五点,一些早餐店才刚刚开门,周围是疲惫忙碌的旅客,一片萧条。天色朦胧,他把手机开了机,登陆小号,说,好想吃姜撞奶啊。

发送还没超过五分钟,微信就震了一下。吴磊推了一家粤菜馆的方位过来。地点位于北京。

刘昊然迟疑地回了一条:“在北京?”

“我在啊。”那边迅速回复。

刘昊然登上来接他的车,看着天色渐明,逐渐繁忙起来的街道。好像也没有那么累了。

当天他们最终还是没约上那顿饭,吴磊减重减得厉害,严格控制饮食,饿到据他描述是“失去味觉”。行程排得满满的,刘昊然还要回学校一趟销假,同在一地却生生错开了。
   
  
凌晨吴磊拍完最后一组杂志照片,坐在电脑后面看摄影师挑照片看的昏昏欲睡,在一个瞌睡骤然惊醒后,累的瘫在椅子上不想动,打开微信给刘昊然发表情包。紧接着电话就来了,按下接听键后,两人竟同时质问对方为什么这么晚还不睡觉。

“我马上就睡了,”刘昊然和他因为这默契感傻笑半天,先解释,“刚躺到床上。”

换来了羡慕声,然后吴磊装出委委屈屈的声音,“拍了一天杂志照,我好累啊。”

对方愣了一下,笑着叹了口气,问:“那怎么办呢?你来,我请你吃饭。”

吴磊真正敲开刘昊然家房门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是周末,刘昊然为了和吴磊见一面决定不回宿舍,他接了部戏,是吴磊演的那部的续集。他看了好几天剧本,吴磊来时大体翻了翻,大惊小怪:“这么虐吗?”

刘昊然忍住没翻白眼,他俩的笑点和虐点都一样奇怪,可见这评论并不代表大众主流意见,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他拉着吴磊坐在地毯上看第一部,看到吴磊演的角色时被可爱到心化成一滩水。当时才十四五岁的年纪,有点儿少不更事。吴磊装作看不到,低头揪地毯的毛。刘昊然却忽然转过来,揉了揉他的脸,可是少年已长大,抽条期的过度减重导致婴儿肥都要不见了,颧骨有点凸。刘昊然看着电视里飞流手感很好的模样,又看着面前的吴磊。心里突然想,晚上还是炖点肉给他吃吧。

早晨刘昊然起的特别早,要去签晨功的到,并且要赶一二节出勤率告急的马原课。他把钥匙放在吴磊手里嘱咐他临走锁门。吴磊迷迷糊糊地起床送他下楼,也跟着他长吁短叹哀世道之艰难。

刘昊然瞥了一眼身边人,笑着:“少年不识愁滋味,快挂科的又不是你。”
  
  
  
  
在这次晚会休息室相见之前,他们停留在微信对话框上。冷空气席卷北方,气温骤降,窗户结霜,走在路上风钻到衣服里彻骨的凉,近期天气也有些干闷。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北京要下雪了。”

“下雪会特别冷吧。”
   
   
   
   
刘昊然要提前退场。这是吴磊早就知道的。为此还遗憾了好久。

“还有多久?”吴磊推了推旁边。

刘昊然按亮吴磊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五分钟。”他说。

“哎呀,五分钟能干什么?”吴磊头一仰倚在沙发靠背上。

刘昊然紧紧握着他的手,为每一秒而心慌。

“想起来了!”吴磊打了个响指,坐直身子,认真诚恳地看着刘昊然,歪了歪头:“你亲我一下吧,五分钟够用。”

那简直太够用了。

刘昊然一句话也没说,手绕到吴磊颈后,将他拉过来,西装上的胸针柔和细微的光被贴合的两人遮的严严实实。

掠过舒展的唇纹,探入奶香味的内里。暗室般静谧的房间将呼吸和亲吻的声音放大。

其实最后也没到五分钟。吴磊在脖颈处抹了一点香水,奶糖的味道还没有消失,和淡香融合在一起。他们拥抱着,紧紧圈着对方,空气不断压缩,衬衫都压出了褶皱。

直到最后一秒,刘昊然才长长叹了口气。

“唉,我好想你啊。”

话音未落,口袋里被放入了一个小东西。刘昊然站起来,抚平自己西装,又帮吴磊弄了弄歪掉的领结,才摸向自己口袋。是那个奶糖。

“刚才骗你的,我没吃。”吴磊笑着,“两块糖都是你的。”

时间到了,他不得不离开,而等会儿吴磊也要回到场地,准备登台。刘昊然俯身亲了一下吴磊的耳尖。

“走啦。”他说。

转过身,听到吴磊在身后小声嘀咕:“我们今天穿的西装颜色就像赶着去拜堂一样。”
   
 
   
  
门重新被掩上。刘昊然再次翻过门上悬的牌子。

他们至少还要见面上万次。
  
 
  
-FIN
  

 

 

共眠一舸听秋雨,小簟轻衾各自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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