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磊] 庸俗小说 08
勿上升。
BGM: 偿还-王菲
新戏开机后，一切看起来都是平稳有序的进行着。
开机仪式发了全网通稿，算是个不错的IP，班底全是正儿八经的好口碑演员，原作中规中矩，编剧也没有大刀阔斧，吴磊又是个撑得起各种作品翻拍的，定妆照公开的时候热度甚至盖过了刘昊然还没开机的那个“钻石饼”——在此之前，几乎所有人都在猜测此剧花落谁家。
剧组在上海附近的影视城租了场地，先拍五十天，再转场横店。十月底的上海已经有点儿凉了，又连着下雨，出门就有种潮湿的、黏糊糊的冰凉水汽扑在身上的感觉。
这正是吴磊熟悉的地方，他从这里出生长大，小时候厌恶极了雨季，现在再回来，倒觉得有种别样的怀念。
天气不好，外景没法拍，就只能每天扎在蒸笼一样的棚里。吴磊等戏的时候和别人闲聊，才得知刘昊然还没回来，跨了大西洋去欧洲，大概要拍什么东西，估计是影展前的片子，各家导演拍的短片拼接的那种。
对方问吴磊，刘昊然跟了哪个导演去拍。吴磊摇摇头，一脸诚恳地说不知道。对方笑了一下，就好像是吴磊有意隐瞒。
然而根本没什么好隐瞒的，吴磊是真的不知道。在这段对话发生前他甚至都不知道刘昊然又去了欧洲。
别乡的月亮估计确实是圆的，总比在国内牵扯进自己婚姻的那摊糟烂事要来得轻松自在。人到了某种时候总会有掩耳盗铃的逃避心理，这是通病，也是本能，谁也没法否认时时刻刻都能做到满怀沉甸甸的孤勇。
吴磊理解，因为他也在这样做。这个时代没办法抹去一个人在自己世界里存在的踪迹，但能轻而易举地断掉联系。吴磊没想好如果真的见面后，他会和刘昊然说什么，说他后悔了，还是质问刘昊然和徐重圆到底是怎么回事，无论什么都不会有好的收场。
世间万事有因必有果，吴磊铺好了因，而果却是他们两个共同承担的。显然不公平，但积年累月的鸿沟一时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填补。
这种事情是没办法指望别人开导的，朋友不行，甚至家人也不行。吴悦在剧组陪着吴磊呆了快一周，最后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合适地提起话题。她怕两个人都钻牛角尖，但又信任吴磊处理事情的能力，因此不想过多干涉。最后一无所获，工作室还有事要她去处理，就只得先行离开了剧组。
确实也聊不起来，身边的好友和他俩的情况根本上就不一样。哪有那么多专情的人，从十几岁到二十几岁，纠纠缠缠十年有余。现在回想起这些年，吴磊承认他确实也没再喜欢过谁，偶尔可能会有擦边球似的邂逅，最后还是百回千转又到了刘昊然面前。
刘昊然也是一样，本来就是一个抓不住的人，人缘好朋友多，不着痕迹地进退有度，所以最后谁也没想到他就甘愿与吴磊共沉沦。
刚认识那会儿约出去吃饭，也是在这么烟雨迷蒙的十月份的上海，没订包厢，点了一堆菜。刘昊然一直觉得他太瘦，大鱼大肉往他那边推，吃着吃着抬起头来，觉得刘昊然依依目光就像一个慈善家，而自己受他资助，一年只见一回，一年只吃一次肉。
刘昊然不怎么挑食，当时对各式各样的小丸子情有独钟，脸上的肉还没消，捏起来肉嘟嘟的。
他俩每次见面其实没有从头一直聊到尾，吃到一半歇一歇，拿出手机打局游戏，或者看到什么有意思的说上一两句，都不用过多解释，对方就能心领神会。这是最舒服的感觉，也是很难在其他人身上难以找到的契合。
所以吴磊一度以为，他俩在一起就算沉默也绝对不可能尴尬。没想到后来才发现，没有任何事情能被冠上“永远”这种过度肯定的词，为了印证自己的错觉，他们在如履薄冰、心事重重的沉默中度过了很多年。
毕竟感情里向来缺乏智者。
再有半个月就要去横店了，吴磊听说这个影视城前几天和另一个剧组签了租借合同，排了空期出来。晚上回酒店的时候路过那片地方，已经有工作人员在那里布景了，门口被围了一圈，挂着一个剧组的牌子，光线太暗了，只能模模糊糊地分辨出是马上开拍的新剧，刘昊然参演的那部。
车辆途经一片坑坑洼洼的路面，吴磊只顾着看窗外那个空荡荡的片场，一时不察，车颠簸了一下，腿上放着的包掉到地上，从里面滚了一堆东西出来。助理哎哟了一声，打开车顶灯，在暗黄的灯光里帮忙把各种东西捡起来放回包里。刚刚刷开的微博首页，漏出了几条更新，好久没上微博的熟悉名字出现在界面下方，然而吴磊没看到，急匆匆地手机塞到口袋里，以免再次颠簸。
他后来是在医院里看到那条微博的。说起来也巧，他以为戏拍完也没办法见刘昊然一面，想来想去心神不宁，难得天气好出了外景，万里无云，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上晒得人头晕目眩，吴磊要拍骑马的戏，大清早就到了，多年来拍戏经验使他对骑马驾轻就熟，试了两圈找了找感觉，差不多可以的时候就开拍了。
没成想一个小意外就在正式开拍的时候发生了，拍完了几组骑马镜头后要拍下马的特写动作，带马找机位颇为麻烦，最后好不容易到了定点，他下马的时候却被马镫勾了一下，失了平衡，不敢紧扯缰绳以免马受惊奔走，只能硬生生地摔下来，砸在一片全是沙石的土地上。没人想到会有这个变故，连吴磊自己都觉得意外，摔得结实，被马镫勾住的腿倒没关系，只是脚腕扭了一下，但另一条腿比较严重，疼痛感都迟了，先是觉得有点儿胀麻，紧接着才是让人全身冒冷汗的疼。
所有工作人员都吓了一跳，跑过来帮忙，把马镫解下来后，去叫了剧组里配的医生，检查了一下，给左腿的脚腕贴了个消肿贴，又简单听了骨擦音，觉得右腿是骨折了，虽然看似并不是特别严重，但无论如何也得去医院看看。
这一趟下来简直兵荒马乱，连吴磊都觉得哭笑不得，他就近去了上海的一家医院，医生让他拍了片，发现没有明显错位，算是万幸，清了清被沙石蹭破的伤口，打上石膏。又查出有轻微脑震荡，建议住院两个月到三个月。
要耽搁那么长时间，吴磊自己也急了，本来这剧战线就拉得长，再因为这事儿一拖，指不定何年何月能杀青。而且拖延整个剧组也让他挺过意不去。
剧组那边倒是没说什么，吴磊单人戏份可以调到后面拍，还好这次文戏比较多，协调起来不会特别麻烦，就是多人镜头有点难办，估计得压进度。不过发生了这种事自然要以演员为主，否则状态不行拍出来也没效果。
来医院的时候有点着急，根本没来得及做保密工作，导致消息不知道被谁走漏了，对外说吴磊住了院，但具体什么情况却含糊其辞，还配了手机拍的照片，像素模糊却可辨。媒体一下子炸了锅，工作室大费周章把这事儿压了下来，回应说只是受了轻伤没有什么大碍。连吴磊也不得不发了条微博，多谢关心其实自己很好。
腿打了石膏不方便行动需要陪护，家人当晚就赶了过来，往床边的椅子上一坐，又心疼又责怪他不好好照顾自己，吴磊连忙赔了个笑脸出来，又试图晃晃腿证明真的没什么事，接着就被家人按住了，摇摇头一声叹息，拿他没办法。
这段时间吴磊又清闲了下来，躺久了有点头晕脑胀，趁轻微脑震荡和扭伤痊愈后，被人扶着下地转了转。医院里给他配了拐杖，他试着拄了拄，又坐下来，在床边直着一条腿将手里握着的拐杖研究了半天。
门就是这时候被推开的。
吴磊听到动静，还以为是他妈妈买了水果回来，头也没抬就说：“刚才忘了讲，别买柚子了。”
来客沉默了一下，把门轻轻关上了，走上前带了风尘仆仆的气息，把手里拎的袋子放在桌上，塑料袋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没买柚子。”
吴磊愣了愣，手握着拐杖的金属支架，有些难以置信地猛然抬头看过去。对方应当刚下飞机，从浦东过来要很久的车程，时差和远行使他看起来有点劳累，而且瘦了，真的瘦了很多。比之前见到的时候还要清瘦。
长久不见面，刘昊然拉了张椅子坐下，挨得不算近，揉了揉眉心，问：“想吃什么吗？我买了点儿水果。”话音落下，像不期待吴磊能给什么回应似的，再次站起来，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苹果，想了想又拿出了一个：“我去给你洗个苹果吧。”
吴磊就看他这样匆匆忙忙，张了张口却什么都堵在嗓子眼，刘昊然没有看他一眼，身上也尽是他乡的气味，是不熟悉的甚至有点儿陌生的感觉。
洗手间在另一边，在刘昊然经过自己面前时，吴磊低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有点明知故问的意味，但又迫切想得到印证，他有点儿紧张，手抓着拐杖愈发得紧，以致于都沁出一层汗，他都没发现自己声音都抖了。
听到这个问题，刘昊然顿了一下，手里拿着两个苹果，站在原地，就像被扯住衣摆似的停着，但没有转过头。单人病房的地面被打扫得干净，房间也很空旷，并没有放多少东西。刘昊然视线茫然地盯了一会儿，却又不知道落在哪里。
“……我知道后就回来了。”听起来闪烁其词，刘昊然没有说是怎么知道的，是听经纪人说的，还是助理说的，抑或像吴磊一样时时刻刻关注着对方的动态，自己看到了这个消息。
吴磊也没有追问，他突然不太在乎过于精确的答案。如果一个答案里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会让自己觉得失望，他都会选择避而不听。
起码结果是好的，刘昊然确实回来了，走进病房里，买了水果，说了话，现在要洗苹果给他吃。他之前特别想念刘昊然，像是被扔在了旷野里，而现在真的见到了，反而没有那种自己想象中过于欣喜的感觉，他平静地坐在床边，听洗手间里传来水龙头哗哗流水的声音，觉得旷野里像是被风灌满了，轻飘飘的想飞起来。
刘昊然洗了苹果，把椅子拖到挨着桌子的位置，开始削皮。其实没必要削皮，而且显然手法不是很熟练，削一圈断一圈，表面歪歪扭扭也不甚美观。但就是得找点什么做来打发时间。
吴磊没有打断他，静静地看着刘昊然垂着眼睛削苹果皮。眼前人抿着唇，整个下颌线都绷紧了。刘昊然瘦下来脸是很小的，下午的阳光从窗户里流进来，顺着漂亮的鼻梁，勾勒出侧脸的弧线。
一个苹果削完了，刘昊然递给他，没有削另一个。
吴磊接过来，咬了一口，是脆甜的，很好吃。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吴磊吃苹果的声音，刘昊然看看窗外看看桌子，终于把视线放到了吴磊身上。
“你的腿，”刘昊然其实也没了解清楚事件全貌，“怎么回事儿？”
吴磊眨了眨眼，把苹果努力咽下，差点儿呛了，咳嗽两声才缓过来，拍了拍打了石膏的右腿：“下马的时候不小心，勾住马镫摔下来了。”语气漫不经心，仿佛在说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和打篮球蹭伤膝盖、被门框撞青了一样，常见而已。
刘昊然点点头，好像轻轻叹了声气，过了一会儿，才问：“……疼吗？”
其实吴磊是很能忍疼的，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从马上跌下来只经历了半秒的大脑空白，然后就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腿传来扭伤的肿痛还有骨头的刀割钻心感，砂砾蹭破的地方密密麻麻的疼，还很晕，想吐。但就是这样硬生生撑到了医院，酒精棉球擦上伤口、打石膏都没有说过疼。
直到刘昊然问出这个问题，他才有种突然松懈下来的委屈感，从心里酸楚一下子涌到眼眶，彻底卸下一直以来伪饰的外壳。他觉得自己特别委屈，特别疼，像小孩在外面受了伤忍了一路终于在家里得以放声大哭来换取安慰和关注。
他意识到，他是真喜欢刘昊然的，也是真舍不得放手。奈何当初人是剧中人，被一团乱麻遮蔽了眼睛，直至如今身处看客时才看得清楚了。
“唉，疼死啦。”吴磊心里的茧轰然倒塌，震得耳膜一片嗡鸣，再也没绷住，嘴角向下一撇，整个好不容易树立起的沉稳彻底垮了，就像回到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的十五六岁。
吴妈妈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拎了几袋熟食，还有一袋炸地瓜丸。她把其他的交给请来的护工李阿姨，只拿了那袋地瓜丸进了房间。
刘昊然看见吴妈妈进门，赶紧起身，腾了地儿出来。吴妈妈好久没见刘昊然了，看他来了特别高兴，拍了拍他的背，让他随便坐。往桌子上一看：“昊然买水果了啊，我去洗洗。”
刘昊然连忙拦住吴妈妈，找出一个果盘，自己去洗了。
吴妈妈推让不过，只得看着刘昊然匆匆的背影，坐在病床边上，感叹：“真的蛮久不见昊然了，我下楼的时候刚好看见他上来，一路连跑带赶的，着急的哦。”
吴磊也只是笑了笑，他不知道刘昊然之所以这么快赶过来，是不是因为有媒体在盯着这事儿。之前他俩婚姻负面消息满天飞，如果这次刘昊然不来，更是坐实这一传闻，以后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现在公关那边把新闻一做，都可以当侧面的澄清稿。
买的水果洗了大半，在果盘里满满当当，吴妈妈塞给刘昊然一个梨，刘昊然不好不接，其实梨挺甜的，汁液也多，但他吃不太下，只能小口小口咬着。吴妈妈和他寒暄了一会儿，就先出去了，说不打扰他俩谈天。
吴妈妈走了后，刘昊然才如释重负般把手里没吃完的梨放在桌子上。
吴磊从桌上拿过地瓜丸，打开袋子还是热腾腾的，顿时眉开眼笑，用筷子夹了一个塞进嘴里，咬开后裹在里面的地瓜馅的热气跑出来，烫的他只能倒吸冷气，刘昊然及时倒了杯凉白开给他。
他把袋子递给刘昊然，又怕对方介意，取了双新的筷子。刘昊然摇摇头说不吃。
“是热的。”吴磊说，“你下午应该没吃东西，多少吃一个。”
刘昊然见举着袋子的吴磊十分执着，只好夹了一个出来，表皮裹了一层面包糠，十分松软，刘昊然囫囵把整个放到嘴里，嚼了嚼，一种油炸食品的油腻感在胃里炸开，他没什么胃口，味如嚼蜡，几乎是逼迫着咽下去。忍了半天才拿着筷子，借洗筷子的理由去了趟卫生间。
然后打开水龙头，借着水流声呕了两下，什么都吐不出来，只能洗了洗脸。其实刚刚的地瓜丸并没有多少油，否则吴妈妈也不会买一袋给吴磊吃，他只是吃不下去而已。
重新坐下时，脸虽然擦干了，神态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同，但吴磊还是发现刘昊然的发梢还沾着水，绝对不只是去洗一双筷子了。
“……你怎么了？”吴磊看了一眼吃了一部分放在桌上已经开始氧化的梨，视线落在刘昊然身上，问。
刘昊然像往常一样，只是因为吴磊下午频繁的关切有些惊讶，但只有一瞬：“我没事。”
他们都是业务能力很达标的演员，吴磊皱了皱眉，刚刚刘昊然的反应，甚至都找不出什么漏洞。
可能他在飞机上已经吃过一餐了。吴磊想。
刘昊然没在病房里呆很久，他们沉默了一会儿，太阳西斜，已经连靠窗的小桌子都照不暖了。刘昊然起身说：“我走了。”
没有前因，没有借口，只是待不下去了所以要走。就像之前吴磊无故离开一样，留下他准备好的满当当的菜，还留下了一个空荡的房子。
刘昊然还记得当时吴磊的疏离和冷漠，吴磊直视着他，眼睛里却像没有他：“你想听什么理由？我约了别人？我有工作？你选一个，我立刻编给你听好不好。”
他可以不在乎这样的记忆，但他不会忘记。
然而如今就像场景倒置，刘昊然也不愿意去追根溯源吴磊的心路历程，如果现在的吴磊像当时的自己，他也不想去编所谓的借口。
他懒得费这份心。
吴磊仿佛没预料到刘昊然离开的这么猝不及防，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经要起身了。
“刘昊然，”在刘昊然站起来的时候，吴磊着急似的半坐起来，动作牵扯到了腿，痛哼一声又砸回床上，他深呼吸缓解不适，才重新扶着坐起来，抬头说：“我明天想吃瘦肉粥。”
刘昊然身形顿了顿，没什么表情，只是点点头：“我出去和李阿姨说。”
吴磊一听，有些沮丧，委委屈屈地说：“我想吃你做的那种。”刘昊然一向很会煮面熬粥，别的就很一般，以前吴磊生病的时候，他常常煮瘦肉粥，不过因为口淡，盐放的少。吴磊已经很长时间没吃过了。
听到这句话，刘昊然沉默了，望着吴磊，眼神十分不解，他欲言又止，过了会儿才轻轻叹了口气，语调里尽是久旅的疲惫：“我不会做。”
“你会。”话音未落，吴磊就斩钉截铁地反驳。
刘昊然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加纠缠，吴磊想做什么他心里门儿清，但当时说仁至义尽了，就是真的仁至义尽了，他想不通吴磊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水喝没了再倒一杯，但终究不是原来那杯。
他揉了揉眉心：“我不想做。”长期睡眠质量不达标导致他头痛欲裂，语速很慢，却像敲在吴磊如今撤掉防线的心脏上，“吴磊，我不想做，可以吗？”
吴磊的手下意识地抓住床单。他情绪波动较大时就会这样，总是想抓住什么来获取一丝安全感，睡觉时也想扯住被子，颁奖前抓住椅子扶手，虽然有时候镜头扫过时不得不松开。
他看着刘昊然走到门口，才退而求其次，问：“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
刘昊然转动门把手，想了想，回头说：“我会来的。”
刘昊然离开后，吴磊刷到了他之前遗漏的那条微博，之前刘昊然久不更新，难得发了一张风景照片，是他在欧洲的时候，应当是东欧，照片里是清晨的黑海。
其实吴磊也认不太出来这是什么地方，毕竟都长得差不多，他翻了评论才知道这是黑海。天才蒙蒙亮，水面平静，波纹覆着光。
他会来，但没说什么时候来。刘昊然精通语言艺术，就像他上次说晚上聊，却没说哪一天的晚上聊。
但起码会来。
早晨孑身独领黑海直到夕照丽天，是黑海之私有，爱黑海唯一的爱法。*
-TBC
*改自木心《黑海》，诗中原段是：只要今日/早晨的克里米亚/孑其身，独领黑海/直到夕照丽天/那叫什么呢/那叫黑海之私有/爱黑海唯一的爱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