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昊磊] 庸俗小说 12

勿上升。

BGM: 以身试爱-关心妍

  

  

   

   

   

  

     

去剧组的车是助理开的,沿路看见一个小咖啡馆,又下车给正在后座休息的吴磊买了一杯冰美式。

杯壁沁着凉,吴磊喝了一口,被苦得差点一哆嗦。逃避苦涩是人类的本能之一,不亚于求生欲。这些年吴磊喝过的咖啡、苦茶以及奇奇怪怪的蔬果汁数不胜数,然而依旧接收不了这种味道。

苦味刺激感官,冰冰凉凉的从胃里压榨出酸来,吴磊会习惯,但永远不会喜欢。

“脸浮肿了?”吴磊握着咖啡杯,又觉得凉,放回身边的提袋里。

“有点儿吧不严重。”助理开着车,从后视镜里打量了一下后座的老板,“昨天没睡好?”

吴磊闻言短促地笑了一声,昨晚当然没睡好,他右手被刘昊然握了一晚上,现在还有红痕。早上回酒店时助理还问起来,他只好找借口说昨晚买了东西后被袋子勒的。助理知道他去找刘昊然了,否则也不会真的放心吴磊在这么个偏僻的影视城里夜不归宿,现在只不过是心照不宣。

  

   

   

    

    

通告单上又是满满的戏,导演安慰他,马上就熬出头了,再拍两三天就转场,到时候就是正常进度。

改妆换组时,经纪人来了个电话,问吴磊之前发给他那几套衣服挑好了没有,赶紧挑一套好安排到时候的妆造。

吴磊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一茬,昨天他没怎么看手机,再加上经纪人的消息混在一大堆生日祝福里实在是不起眼,自然而然就忘了。

“就算只有提名,也是个重要奖项。”经纪人在那边苦口婆心,“好歹上点儿心吧。”

吴磊一边应着,一边打开之前漏看的消息。这种正规场合以保守为主,三套都是大同小异的黑西装,主要还是从袖扣和胸针搭配里选。吴磊心思不在这上面,就看眼缘随便定了一套。

“哦对,”挂电话前,经纪人又想起来了有事没问,“你和昊然是一块去还是会场见啊?”

吴磊愣了一下,他完全把这件事抛脑后去了,昨天和刘昊然难得呆了一个晚上,但压根就没想起来。他支支吾吾了一会儿,经纪人一听就知道又没有答案,颇为无奈地说这事儿你也别操心了,让工作室去联系吧。

电影节持续两天,程序繁冗,有提名和闭幕式两个红毯要走。好在时间赶巧,29号刚好结束在上海的拍摄,横店那边吴磊不需要着急补拍,戏份没那么密集,请假也比较方便。吴磊其实对让工作室去问刘昊然那边的行程不是很赞同,但他试图给刘昊然打了电话,没有人接听,因此又凭空生出了无力感。

    

   

   

    

    

到了大半夜,吴磊刚刚拍完最后一组镜头,是一段打戏,倒是不难,但他的腿目前不太适应这么快节奏的动作,又在半空中吊了半天威亚,拍了五六条才过。刚喊了卡,就匆匆往监视器前一扎,看自己刚刚有没有什么问题。

助理给他带了厚外套帮他披上,顺便通报消息:电影节那天刘昊然不跟他一起走。

“这么快就定了?”吴磊循声回头,这结果倒是意料之中,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他对工作室效率这么高有些惊讶。

助理摇了摇头:“也没有,那边拍夜戏得拍到一两点,都找不着人。好像是刚才联系到的。”

吴磊借了手表来看,才零点左右,又瞄了一眼那组拍好的镜头,没什么瑕疵,完成度算比较高的,跟导演说了一声,得到了收工首肯,明天再拍一天,就可以结束了。

    

   

   

    

    

晚上气温低,但并不干燥,吴磊在剧组里卸了妆,坐上车才觉得累得浑身疼。刚刚吊威亚把腰间磨得红了一片,还好换了一身比较宽松的衣物。

在收工回酒店的路途中,助理一般不会打扰他。吴磊坐在车后座,拿出手机查看未读的消息,天气软件自动推送了一条消息,说上海近两日可能会迎来入冬后的第一场雪。

上海虽然冷,但雪一向不会被归到常见的类别中去。近几年好像不按常理出牌,南方的雨雪天气往往比北方来得早且勤。什么都会紊乱,花洒会时冷时热,候鸟南飞北往,小企鹅脱离群体独向群山深处。

吴磊记得很久之前,他在北京见过的每一场雪。密集且轻柔的雪花簌簌落在地上,形成暄软的表层。他才十几岁,刘昊然也十几岁,好像两岁年龄差并没有给他俩带来什么实质上的鸿沟,有一次他去中戏找刘昊然,穿着最普通的羽绒服,戴了毛线帽和口罩,等在后门的一棵树底下。刘昊然没下课就溜了,背着包鬼鬼祟祟跑到吴磊后面去遮他眼睛。把吴磊吓了一跳差点儿回身一脚。男孩子的幼稚心思是藏也藏不住的,吴磊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围巾围在他脖子上的瞬间就只记得羊毛的柔软了。

当时还在下雪,刘昊然带他去吃花枝丸和吉事果,小门店做的不是很好吃,巧克力酱总有种过分甜腻的感觉。吉事果中间堆了高高的冰淇淋,他俩人烟稀少的小胡同里一人一个勺子,分食有明显化掉痕迹的冰淇淋,在寒风里冻得打颤,吴磊感觉都要冷哭了,风一吹全身都僵。最后一口冰淇淋被刘昊然捷足先登,吴磊看他舀起一大勺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接过勺子方向一转,直接送到他嘴里了。吴磊先是一愣,冰淇淋在口中化成甜奶油,下意识咽下去,然后迟缓地察觉到舌头都冻麻了,才生起气来。

刘昊然拉住他手,手心覆住,暖暖和和地把快僵了的双手拢起来揉了揉。然后笑的眼睛都找不着了:“这也是一种体验。”

趁四周没有人,树后又是死角,吴磊借着这个姿势凑上去亲刘昊然,有点着急,差点儿磕到牙齿。那是很冷的一天,细细密密的吻,细细密密的雪,昌平雪花大如席,像切碎的云,飘在地上,飘在衣服上,飘在他俩的头发上,哪里都是白的。

    

   

   

    

    

车窗降下来的时候冷风嗖一下冲进车里,吴磊看了看窗外,并不像是要下雪的样子。前面是熟悉的路段,他昨天还开车跑到了那里,应该没有很冷,起码没有今天冷。

快到灯火通明的地方时,吴磊鬼使神差地拍了拍驾驶座,对助理说:“在这里停一下。”

助理心领神会,知道这停“一下”,可绝对不会仅仅只有“一下”,就直接开到了停车场。吴磊也不在意助理想了什么,等停稳后推开车门。被威亚勒过的腰还是疼,在片场一直没歇倒是感觉不明显,刚刚在路上休息了一会儿,再走动时就像痛觉终于苏醒了,衣服布料随着动作摩挲着红了的地方,感官体验被无限放大。

现在这个片场里A组灯灭人空,只有B组在熬着拍戏。为了不打扰拍摄,吴磊找到一个相熟的工作人员,聊了会儿天后,打听到刘昊然现在的方位。

工作人员把他带到片场里面去,此刻正在准备拍一个两相对峙的群戏,刘昊然站在人群中,手里拿着剧本对词。他饰演的角色落魄,打扮得比较憔悴。吴磊已经好久没有在现场看过刘昊然演戏了,不知道是因为这种久违感涌上心头,还是因为刘昊然这造型实在令人心疼,他瘦得无比贴合角色,站在那里有种孤独的单薄。

有的人就是这样,即使站在面前,你也会发现,你好像留不住他了。

身边的工作人员问吴磊要不要往前站一点儿,看得会更清楚。

已经正式开拍了,刘昊然的状态比刚刚对台词时还要好,他是个有天分的演员,多年积累的经验足够使他应对各种拍摄要求,尺寸拿捏和台词节奏自有一套。吴磊很能感同身受他对于表演的热爱,无论私底下是什么样子的,只要站在镜头前,就会如获新生。

吴磊看着刘昊然在紧张的对峙戏份中的沉着冷静,夹杂着被突发事件打扰到的疲倦。语气和态度就像今天早上,吴磊说会再来接他时,他的那句拒绝。

这部剧是同期音,高高举起的收音话筒挡住了朦胧的小片云层,里面藏着半弯新月。

    

   

   

    

    

吴磊就这么沉浸着,直到工作人员问第二遍,才仿佛恍然梦醒,把目光从刘昊然身上收回来。

“不用了。”吴磊垂下眼睛,笑容很淡,“我就是过来看看,等会儿就回去了。”

工作人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再多问就有点像打听别人的家事了。

刘昊然断断续续演了快四十分钟,吴磊就站在人群之后看了四十分钟。拍夜戏都很累,刘昊然更是如此,再加上没睡好,拍摄间隙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在一旁滴眼药水缓解疲劳,他好像一直没有发现吴磊就在片场。

最后一个片段快要拍完的时候,吴磊打算走了,跟辛苦带他来的工作人员道了别,并嘱咐说不要告诉刘昊然他来过。

工作人员送他出去,路上揶揄:“秘密查岗啊?”

片场景布置得精致,有一处挖了水塘,里面放了假山,经过时可以看到里面还有红鲤游动,不过气温太低了,鱼一般潜到水底,偶尔水面会闪过一抹红色。这个地方和刘昊然以前在北京租住的那处住宅楼下差不多,小区里也有个大水塘,不过到了冬天会结很厚的冰,人站上去都踩不碎。冰下有冻住的一串串气泡,很漂亮。小孩子每逢冬天都会去冰上玩儿,他俩有次也去过,吴磊对这种天然形成的厚冰就像小时候刚发现暖气时一样好奇,在冰上来来回回好几圈,凉气从鞋底窜上来,冻得耳朵和鼻尖都红了。

后来他俩掀起波浪的接吻照就是在那个小区被偷拍到的,刘昊然也因此退了租,换到目前他俩共住的房子里。吴磊其实不太喜欢现在住的那套,楼下只有做绿化的树木,到了冬天全是枯枝败叶,而且物业总是拖着不修坏掉的路灯。

吴磊心思已经转了一圈,才想起要回答工作人员的话。

“没有啦。”他摆摆手。

    

   

   

    

    

重新坐回车上时,助理正在驾驶座上无所事事地看视频,察觉到车门的动静,猛然转过头,发现吴磊回来了。

“……怎么了?”吴磊见他表情震惊,以为自己沾到什么了,抹了把脸又摸了摸头发。

助理看了看时间,也就不到一个小时,他都已经做好接吴磊让他先回去的电话的准备了,而且打量了一下只有他一个人,吴磊居然没等刘昊然收工。

“回去?”助理转身扒着座椅,察言观色。

吴磊不明所以,点了点头:“回去。”

    

   

   

    

    

刚进房间,他先洗了个热水澡。刚刚在刘昊然的剧组,虽然穿得不见少,但室外实在很冷,他又一动不动站了四十多分钟,最后腰差点就僵了。估计是因为他在医院呆了两个多月,活动量实在约等于无,长期没锻炼导致现在适应不太了高强度的动作,直到现在热水冲过身上才觉得有种冰融雪消的活络感。

已经不早了,洗完澡出来已经快凌晨一点半,明天没有夜戏,但得紧锣密鼓地拍白天的戏份,到了昼短的日子,连晨起工作都要看天光,费劲去追赶生命的胡琴*。

吴磊吹干头发才走出了浴室,他在外工作时一般洗完澡都要专门留出时间吹头发,防止晚上睡觉压出型来。在家里时可能会被家人催着,但和刘昊然在一起的时候就不用,因为他也嫌麻烦不爱吹头发,在这一点上倒颇为英雄所见略同,惺惺相惜。

    

   

   

    

    

包里装了剧本,他拿出来看了一会儿,背了背明天要拍的那部分台词。然而什么都没记到心里去,只觉得空落落的。

身旁的手机震了一下,紧接着响起来电铃声。吴磊吓了一跳,以为是垃圾来电,拿起来一看,亮着的来电界面上是熟悉的名字。这是曾经给他打了十七个电话的名字,也曾是他打过的却一样没有得到接通的号码。

吴磊紧张起来,按下通话键,轻轻地、小声地:“昊然?”

那边有门开关的声音,应该是刚回房间,倒是没有说别的,单刀直入:“你去找过我?”

吴磊以为是说他给刘昊然打的那些电话,于是解释:“对,我想问你事情来着,你没有接。”

“我没说这个。我问的是,”他顿了顿,似是在措辞,“……你今晚去剧组找我了?”

刘昊然的声音听起来很低,有些无可奈何,传到吴磊的耳朵里有种很深很深的疲惫。吴磊听到问题,心猛一下被揪起来,他有点慌乱,当时应该有别人看到他去了,只是不知道是谁把这件事情告诉刘昊然的。

就在早上,刘昊然才说过不要吴磊再去找他,不行也不想。吴磊不知道刘昊然是不是生气了,刘昊然很能隐藏情绪,他判断不出来,也猜不出来。

吴磊的目光惊慌失措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逡巡了一圈,咬着唇都泛白,最后才说:“……是,我去过。”

那边传来很长的一段沉默,只能听到呼吸声。吴磊握着手机,只觉得周身的所有都在不可避免地变成黑白底色,而刘昊然是他唯一的注意力和色彩所在。他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种不受控的感觉就像当初在那个壳里。

他想起很久以前和刘昊然看过一场话剧,很经典的一版,难得的影像记录。刘昊然看这个是为了写毕业论文,戴着眼镜颇具学术氛围。而吴磊完全是为了陪刘昊然,顺便带了同为艺术学子的欣赏和学习态度。

那部话剧里说到思念,说到刻骨铭心,就像吴磊现在的感觉,像被透明口袋罩着,氧气在减少,使人想要逃脱,想用针把它刺破,哪怕是扎出一个小孔都能重获新生。

话剧里的女人说到让她如此痛苦的爱人:“奇怪的就是,他既是那根针,又是包裹我的那个口袋。”*

    

   

   

    

    

刘昊然是他的针,也是包裹他的口袋。

    

   

   

    

    

“吴磊,”刘昊然终于说话了,他像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干瘪的、遗落在地上的气球,“我们好聚好散……”

“没有,”吴磊抢在他前面否认,“还没散。”他们也确实既没有好聚,也没有好散。

这执拗的回答让刘昊然怔住了:“我真的不懂你是怎么想的,你好像……你总是把所有的事搞得那么简单。”

“我知道。”吴磊语气温软,“所以我想找你好好谈谈。”

“好好谈可以,前提是你给我点儿时间,也给自己点儿时间,我们都好好想想。”刘昊然深吸一口气,“但你现在歇都不歇,想让我感受到什么,你以为的幸福感吗?你有没有想过我累不累,吴磊,你有没有想过?”

“我只是……”吴磊声音颤了,他手足无措,想说我真的只是想弥补些什么,也没有想打扰到你的生活。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做错了。然而一急了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说了,谈可以,我也觉得应该谈。但不是现在。”刘昊然说:“你但凡站在我立场上,就能看明白,你简直在逼迫我表态。可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你懂吗?”话音未落,他又用很轻很轻的口吻说:“我用了四年的时间,等你愿意跟我谈谈,结果是什么你比我清楚。所以,能不能别再逼我了?”

我用了四年的时间,等你愿意跟我谈谈。

听到这句话,吴磊哽住了。四年的时光像重映旧片一样在他脑海中浮现。刘昊然是真的等过他的,可自己当时什么都没有主动跟刘昊然说过,甚至包括要开澄清会,包括那份离婚协议书。

他想起开澄清会的时候,在休息室看到了坐了红眼航班飞来的刘昊然。当时他们浑身带刺,充满了矛盾和误会。

他还记得,当时刘昊然语气充满了自嘲和难过。

——“吴磊,你什么也不跟我说。”

    

   

   

    

    

“那……”吴磊犹豫了很久,轻声说:“那我不去找你了,你今天不要生气了,行不行?”

刘昊然没有说话,沉默持续了四秒,传来了通话挂断的声音。

    

   

   

    

    

通话挂断后,整个房间安静得可怕。

吴磊坐在床上想,自己总是回忆很久之前的事情,而最近的三四年却像缺失了一般总是被选择性地跳过。

可能是愧疚,但以前也有。唯一的区别是以前心思比较矛盾,愧疚被压到了最底层——他的事业曾到过低谷,这种打击使他只记得低谷,只记得把他推下低谷的原因里有刘昊然,即便不是直接造成的,也是最了解这件事情的。他逃避了好多年,觉得自己是最大的受害者。刘昊然小心翼翼的对待使他反感,每小心一分就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以前被舆论口诛笔伐的那段日子。

到了后来,他发现当初自己在低谷,刘昊然也陪着他跳了下去。那所谓的伤害刘昊然在结婚登记时就已经帮他分走了一半,也是他的牺牲让局面得以扭转。不过这种付出是吴磊自己放弃的,他把自己的许诺以及决定强加在刘昊然身上时,愧疚占了上层,但只是自己的愧疚,未曾考虑过刘昊然的立场和因此受到的伤害。

这几年他对刘昊然一点也说不上好,是刘昊然一次次的期望与落空,是不得不面对冷掉的饭菜,沉默的相处,以及数次失约导致连难得睡在同一张床上的每一次,刘昊然都要紧抓着吴磊不放,无论是抱着还是拉着手。

他错失了很多年的刘昊然,但这很多年,他却一直存在于刘昊然的人生里。

可悲的是这一点直到真正分开后他才得以知晓。

   

    

   

   

    

    

刘昊然以前是真的很爱他的。

吴磊想到这里,看着已经暗下去的手机,心哗啦一声崩塌,巨大的酸涩漾到了眼睛里,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持续不断地落了下来。

    

   

   

    

    

  

   

-TBC

   

  

*“生命的胡琴”引自张爱玲《倾城之恋》中的一段描写:上海为了“节省天光”,将所有的时钟都拨快了一个小时,然而白公馆里说:“我们用的是老钟。”他们的十点钟是人家的十一点。他们唱歌唱走了板,跟不上生命的胡琴。

*此处提的话剧是《琥珀》,参考的是比较经典的05版,刘烨的高辕,袁泉的小优。

     

    

都有苦衷,都是可怜人,没有绝对的谁对谁错,区别只是谁更早看见了月亮。

但一切都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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