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昊磊] 庸俗小说 13

勿上升。

BGM: 传闻-周泊豪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他被扯进一个怀抱里。轿厢有一面巨大的镜子,顶灯洒在他们身上。

他的下颌磕在肩膀上,疼痛感使他莫名其妙笑出来,口袋里被塞进圆滚滚的橘子。

“嘘。”

面前人给他剥了橘子,撕下一小瓣,塞进他的嘴里。然后吻他,从被迸溅到嘴角上的橘瓣汁液开始,到沿着唇纹展开的的方向,清甜的橘子味儿被舌尖卷起,他们挨得太近了,鼻尖蹭着鼻尖,额头抵着额头。

“放松。”

他感到对方拉住他的手松开了,下意识想挽留,却被扣住了腰,沿着腰线往上,抚着因紧张而绷起的后背,最后揉捏他的薄耳朵。他像发了烧一样,从脸红到了脖子,手放过了他已经开始发烫的耳垂,搭在他的后颈上。然后他就放松了,像水一样融化在柑橘味的怀抱里。

在此时,门再次打开,他被推了出去,踉踉跄跄撞到了电梯外面的墙。他懵然地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他冲过去试图阻拦,最后碰到的只有金属门严丝合缝的那一条线。

刚刚门内的人吻他左颊那颗痣,对他说:“走了。”

然后他就被推了出去,身后的老旧墙壁布满裂纹。

   

   

   

   

   

吴磊醒来的时候全身冷汗,躺在床上有些茫然地盯了会儿天花板,闹钟适时响了起来,他从被子堆里找出手机,盯着亮起的屏幕愣了半天,才迟钝地关上了闹钟。

助理来敲门催他下楼吃早餐,他应了一声去开门,发现声音是哑的,头痛得要命,去洗漱时才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糟糕的模样。

他夜里不知道几点才睡着的,眼睛又红又肿,透着麻木的疲惫。

从卫生间出来后,助理都吓到了,连声说我给你叫个早餐吧你就别下去了,然后给他用冰水拧了毛巾敷在眼睛上。不知道这有没有用,离去剧组还有段时间,他窝在沙发里,光线被毛巾遮住,就像再次陷入冰凉的夜里。

助理怕他着凉,给他盖了毯子。他伸出手摸了摸,没什么花纹,触处平滑柔软,是崭新的、干净的,也是陌生的。

早餐很快被送上来了,要了三明治和牛奶,助理把毛巾拿走重新泡冷水,他从黑暗中解脱出来,闻到早餐的味道只觉得食不知味。毯子随着他的动作滑到地上,他捡起来搭到一边,没来由地想起了家里那个毯子。

他以前从来没有把那个房子称作“家”,能这样称呼的只有刘昊然自己而已,在婚姻刚开始的时候,刘昊然会给他打电话,会给他发微信,会问他:“回家吃饭吗?”

而吴磊只会一味回答:不在北京,不了,不。

其实他应该珍惜的,他们能共同空出的时间本来就那么少,进了组就像与世隔绝,彼此天南海北都难能一见。

拒绝的多了,刘昊然就不再问了。

就像失望的多了,也就不愿期待了一样。

   

   

   

   

   

他想起那个毯子,是很多很多年前他俩一起买的,法兰绒的,很大,上面图案幼稚且丑,吴磊当时嫌弃了好半天,最后还是买下了,并且因为质地过于舒适得以让其留存至今。

吴磊生病的时候怕冷,经常裹着毯子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刘昊然去厨房做饭他也跟着,开了抽油烟机还是免不了一身油烟味,吴磊嫌弃毯子丑,却不嫌弃这股油盐酱醋的味道。整个人从后面扒着刘昊然,偌大的毯子边角裹住两人的肩,吴磊一到这时候就犯懒,手松松垮垮地环着刘昊然的腰,让人动弹不了。

刘昊然哭笑不得,想转身去拿调料瓶都不行,放下锅铲拍拍腰间的手:“松开,我拿盐。”

吴磊把脸埋在他肩上,蹭了蹭宽松的薄毛衣,吸了口气:“我们抽空还是去买个围裙吧,这毛衣闻起来又没法穿了。”手倒是听话地放开了。

“也就给你做做饭,”刘昊然拿了盐罐,回头瞥了吴磊一眼,“平时我哪有闲空下厨房。”

“行,我谢谢了。”吴磊一个白眼还没翻,就见刘昊然舀了明显过量的盐,警铃大作,连忙上手制止:“多了多了!”结果没留神拍刘昊然手腕上了,眼睁睁看着盐不要钱似的落进菜里。

刘昊然不常做饭,他口味淡,然而下手却时时没轻没重,此刻见犯了错,连忙无辜地清了下嗓子,装作无事发生似的用锅铲翻了翻锅里滋啦作响的菜。

“这次我是真的谢谢了。”吴磊放弃挣扎,重新抱住刘昊然,毯子柔软地裹着他俩。

“等会儿这盘我吃。”刘昊然把菜倒在盘子里,“你嗓子没好,就别吃咸了。”

当时还是在刘昊然之前租的房子里,面积不大但塞得满满当当,墙上是房东装修时贴的淡鹅黄色的墙纸,客厅里有布艺沙发,坐下去就像掉进了棉花里,旁边站着一盏落地灯,温暖有生机。

后来因为众所周知的事情,刘昊然搬离了这间房子,带走的东西不多,其中包括那条丑丑的毯子。他俩现在的住所走的简约风,非黑即白,北京那段时间经常阴天,室内是冷灰色的,室外也是冷灰色,倒是相得益彰。

   

   

   

   

   

也不知道是不是冷敷起了作用,去剧组时眼睛已经没有刚起床那么惊悚了,化妆师在他脸上扑定妆粉,顺口问他眼睛是怎么了,还好不是特别影响上镜。

“做了个梦。”

化妆师“哦”了一声:“噩梦啊?”

是噩梦吗?感觉也不算。他直到现在还记得梦里被扯进电梯轿厢时的意外和惊喜,被推出去时的惶然不知所措,刘昊然在梦里吻他,橘瓣在唇齿间炸开,清甜味爆裂到呼吸里。

刘昊然对他说:“走了。”就好像还会再回来,然而实际上真正离开的是吴磊自己。

从上至下的电梯如同公路旅行,到站下车,乘客抛弃了那辆车,车也抛弃了那位乘客。从来都是互相的,有因有果。

“……也不算吧,很平淡的。”吴磊站起来,习惯性地对化妆师笑了笑,但有几分勉强。

   

   

   

   

   

白天的拍摄不是很平顺,自己演的没有问题,基本全折在搭戏的男二身上。男二的演员是个新晋鲜肉,走的偶像路线,背后靠了棵大树,能进这个剧组也是砸了不少的钱。没开机时吴磊就听说过他,说是被人捧上来的,不到二十岁一大堆资源,但实际上虚得很。

有没有大树吴磊不知道,但虚是真虚。一条能卡八九次,自己还不上心,但嘴里磊哥磊哥叫着,伸手不打笑脸人,吴磊表面说没关系新人嘛多拍戏就好了,实际上心里烦得要死。

男二被导演叫过去训话,吴磊趁此得了片刻清闲,刚刚拍的他内心郁结,景又是刚搭不久,全是木屑味儿,他绕开拍摄器材缠绕在一起的线路,到外面透了透气。

经纪人把电影节流程表给他发了过来,还提醒他别忘了明天中午的飞机。

回到室内片场的时候,男二垂眉耷眼地站在那儿,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吴磊看了好笑,这种带资进组的,导演一般也不会真的说重话,只是对方心气高,听不得批评罢了。

他想起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是真的在吃苦,去沙漠里拍戏,一天下来沙子恨不得吃六两。沙漠的晚上很冷,但天也很低,抬头就是疏朗的夜空,信号特别不好,外卖也没有,有时候难得去县里,就专门去买一大堆压缩饼干回来。

他拍了好多好多夜空的照片,有月亮有星星,奈何信号不行发不出去,好不容易脱离苦海,正巧刘昊然也从剧组请了假跑路演,上海那场吴磊专门去酒店找他,酒足饭饱后洗完澡,趴床上给刘昊然看那些照片。

可惜拍的时候手机模式没调好,只能朦朦胧胧看出一团月亮,其他的都是一片漆黑。吴磊给他解说,指着照片上那片黑乎乎的夜空,这里这里这里,都有星星,特别亮。

说罢自己也可能觉得这么说也太牵强了,有些遗憾似的想把手机拿走:“可惜现在看不到。”

“唉。”刘昊然看着他刚刚十八岁的小朋友,轻轻叹了口气,按下他收起手机的手,手指钻入指缝中慢慢握紧,挨过去亲了亲小朋友的耳根,“我看得到。”

吴磊怕痒,躲了躲,睁大眼睛看过去。

都是星星。

   

   

   

   

   

再开拍时好了很多,男二好歹能有了一些比较流畅自然的肢体动作,全组人都松了口气。

即便没有夜戏,拍完今天的这堆也已经快到了日落黄昏,在这个拍摄基地的戏份终于杀青,吴磊跟剧组道了别,跟着车回到酒店,收拾了一下行李,明天中午坐飞机去北京参加电影节。

他不知道刘昊然什么时候走,也没有特意去问。他明白问了也没什么结果,夜间那段通话刘昊然已经把想说的全都撂得清清楚楚。

只是刘昊然也要去参加电影节,无论如何总会见面的。

   

   

   

   

   

电影节程序确实繁冗,两个红毯里更重要的其实是闭幕式红毯,之前的提名红毯只是对媒体开放的而已,一些主流媒体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进行采访,所以最好还是去一趟。

之前主办方有问过要不要给他订酒店,吴磊答应了,然而看了名单才发现刘昊然不在其列。

吴磊本来也没指望刘昊然也能答应,只不过拿房卡的时候还是有一点小小的失落。他俩共同被提名最佳男主角这件事被媒体拿去炒了好几天的噱头,说他俩的婚姻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强强联合”,并列举了这几年来的硕果,活生生被搞成了这个年龄段演员里的行业标杆。

这种级别的奖,能不能拿到手是另外一回事,他俩作为青年演员能有提名已经是很大的肯定,虽然感觉实在没什么可能性,但吴磊还是在走完提名红毯后老老实实地背了篇稿。

   

   

   

   

   

第二天的典礼要下午四点半红毯入场,到七点钟正式开始。吴磊先去找了他那部电影的剧组会合,导演好久没见吴磊了,两人寒暄了许久,导演提及那次欧洲之行,反响不错,对吴磊的缺席颇为遗憾。

那部片子拍得辛苦,辗转取景,本来国外拍摄地定了要去澳洲,结果又中途改成了东欧。好在成果令人欣慰,国内过了审后一度掀起一波小热潮。

吴磊跟着剧组走了红毯,在媒体区接受了群访,时间没有耽搁太久,他又是比较早的一组,到了会场里才发现里面的人数都不够五分之一。

他们剧组是这次的热门,位置很靠前,吴磊坐了会儿觉得无聊,去上了个洗手间回来,状若无意地找了一下,发现刘昊然的剧组座位安排到了另一个区域,和他隔得很远。吴磊又枯等了半天,没等到人进来,就只能坐回原来的位置上。

   

   

   

   

   

刘昊然的剧组姗姗来迟,进场时屏幕上已经开始放预热的先导片了。吴磊看见刘昊然从他面前经过,目光一路追着直到刘昊然坐下。

还有二十分钟就正式开始了,吴磊身边坐着的演员与他相熟,之前合作过一两次,关系相当不错,漫长的等待时间里一直在聊天解闷。

对方跟他聊前几天出国旅游的所见所闻,吴磊有点心不在焉,虽然眼神落在他身上,但余光一直试图看向刘昊然的方向。

刘昊然没有察觉到视线,他一直在笑着跟旁边的人聊天,吴磊皱皱眉,看不清楚那个人是谁——直到她站起来。

徐重圆。

吴磊的火气噌一下子窜到喉咙口,奈何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做什么,平白生了自己的闷气,转过头靠回座椅上。

朋友看出吴磊情绪不高,也跟着向那边张望,看出端倪,拍了拍吴磊的肩,凑过去小声说:“有些事儿说了我怕破坏家庭团结。”

家庭都没了,还团结。吴磊瞟了他一眼,示意他有话赶紧说。

“咳,我之前不是去客串了下昊然那部电影嘛,就那警匪片儿,”朋友声音更小了,“徐……好像真的在追他。”

“追谁?”吴磊眉头皱的死紧。

朋友挑挑眉:“你担心的谁就追的谁呗。”说罢,就又找补了一下:“其实我也不大确定,我客串戏份少,不到三四天就走了,也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主持人已经上场了,聚光灯终于稳定下来,吴磊被地面上的射灯晃了下眼睛,眨了眨缓解不适。他想起之前张一山跟他说过的什么圈内半公开,就他知道的,刘昊然在国外的时候徐重圆也在,甚至后来他住院,刘昊然回国,他俩都是前后脚。

而且吴磊也明明白白看见过,刘昊然和她有联系。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按道理刘昊然是在两个月前才得知那份离婚协议书作废了,所以在此之前都能被默认为离婚状态。而且,吴磊知道刘昊然有过女朋友,他也有过,两人纠缠那几年都没少了其他男男女女的邂逅,但兜了一大圈后又回到原点,才意识到彼此之间可能真的是唯一的花樽与花。

在婚前那几年他们没怎么聊过这方面的内容,一直是暧昧到极限的床伴关系。吴磊吃到刘昊然做的饭时经常会想,会不会也有其他人吃过,他们觉得怎么样,会不会有人比他更符合刘昊然的知己。但他没问过,刘昊然也没问过,两人默契地保护着最后一层玻璃纸。甚至在对方家里看到其他人留下的东西——衣服、鞋子或者配饰,都会装作没有看到,最多就调侃一下,不过也就一下,紧接着话题就被揭过。

在那段时期吴磊问过最“越界”的问题发生在他拿到了刘昊然家钥匙的那天,小小的金属薄片握在手里有些尖锐的刺痛,心里想着,索性就问了:“只有我有吗?”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

刘昊然当时正在玄关换鞋,闻言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笑的露出了虎牙,接过吴磊的外套挂在衣架上,顺便揉了一把吴磊的头发。

“你当我家是旅店啊?”他说。

   

   

   

   

   

吴磊又往那个方向看了看,颁奖开始了,他俩没有再说话,刘昊然清瘦的侧脸弧线随着他坐直看向台上的动作而更加鲜明。

两个多小时的颁奖礼下来,坐的吴磊都要僵了,他不知道摄像机什么时候会扫到他这里给个特写,就只能全程绷着,他的剧组拿了最佳剧本和最佳摄影,徐重圆得了个女配奖,穿着拖地长裙上台领奖,声音哽咽感谢导演感谢剧组,吴磊保持着微笑,从她的精心烫过的头发到眼睛和下巴打量下去,高挑的身材,掩在裙摆下的长腿。

她手上戴了钻石手链,随着她扶话筒的动作,刺目的亮。

吴磊垂下了眼睛。

以前那种想问却没有立场的苦涩再次席卷而来。

   

   

   

   

   

影帝影后是最后颁的,揭晓前先放了入围者的代表影片,他和刘昊然的放到了一起,基调一个冷清一个热闹,反差倒是真的挺大。

在念出获奖者名字时,镜头分别取了他们几个人的反应营造一种紧张氛围,即便心情平静,也被这所谓的悬念搞得紧张兮兮。

在众多前辈面前,他俩与这个奖擦肩而过,名字打在屏幕上时,遗憾是有的,但看到真正获奖的那位演员还是很心服口服。

   

   

   

   

   

颁奖结束后主办方会准备一个类似于after party的晚宴,自由参加。这一般就是社交场合了,需要引荐或者想结识的都会约在这个时候。吴磊在宴会上吃了点儿东西垫了垫肚子,他人缘一向不错,之前又腿伤住院,不少人都过来跟他打招呼,问问最近怎么样了。

吴磊一杯香槟喝完了又换了一杯,宴会厅里的暖风熏得他有点儿上头,趁没人注意,到了走廊里。

宴会刚刚开始,走廊里没什么人,吴磊想找个地方给司机打个电话问问到哪儿了,没走出两步,就见拐角那里有几个他认识的人正在聊天,而他刚刚找了一圈没找到的人就在这个拐角里。

踏破铁鞋无觅处。

吴磊刚想过去,本意是至少寒暄一句,结果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就看见刘昊然对面的人,精致的卷发和拖地长裙。他停住了脚步。

徐重圆正笑着说些什么,刘昊然的表情看不太清,但应该回应了,徐重圆笑得花枝乱颤,耳坠长长的,晃来晃去。

吴磊心里冷笑一声,等刘昊然去了洗手间,才走过去跟朋友打了声招呼,说了几句话,然后转过身面向徐重圆。

徐重圆正准备回宴会厅,见吴磊来了,不着痕迹地往一旁侧了侧身子。

吴磊没在意,伸出手:“恭喜。”

徐重圆显然有些惊讶,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握住了吴磊的手,笑意一分未减:“谢谢。”她显然是社交好手,两三句转移了话题,倒演起相见恨晚来:“之前差一点就能和磊哥合作了,后来实在是排不开,我可惜了好久。”

吴磊歪歪头,也跟着感叹:“是可惜,但以后总有机会。”说罢,松开徐重圆的手,语气依旧得体,“既然今天认识了,我们抽个时间一起吃个饭。”

这就是明显的不想多聊。

徐重圆听懂了,撩了撩头发,眼神往他身上一转,也没想多做纠缠:“刚刚在路上遇见昊然哥就多聊了几句,外面冷死了。”她微微拎起裙摆,“我先进去啦。”有些意味深长似的。

吴磊笑着说回聊,一直看到徐重圆进了宴会厅,脸色才冷了下来。徐重圆在手腕上搽了香水,刚刚握的那一下,蹭到他手上一阵消散不掉的香气。

   

   

   

   

   

他走到洗手间门口,定了定神,最后还是推门进去了。

刘昊然正在洗手,只有他一个人。镜子有死角,吴磊进去的时候声音很轻,刘昊然没有注意到。

吴磊定定地站在那里看刘昊然,看他的背影,想起刚刚经历和忍耐的一切,女人的香水味道冲的他头晕,酒精也像被点燃了似的横冲直撞。他突然有种巨大的委屈难以消解,也不知道具体在委屈些什么,可能是刘昊然总是在拒绝他,却愿意跟其他人谈天说笑,他不知道刘昊然身上是不是也有了那种香气,可他指责不了,什么都说不出口。

四年来他对刘昊然做的一切让他失去了所有的立场和资格。刘昊然有权去追求他自己的生活,而吴磊却总是拽着扯着不肯放。

吴磊觉得眼眶发热,像是回到了十几岁的时候,在台上得了奖还冷静地接受了采访,结果在后台休息室见了刘昊然眼泪刷一下就能掉下来。

真的委屈也真的难过,不知道这种日子还要过到什么时候。

他本意是来看一眼刘昊然就走的,结果刘昊然都擦干净手转过身了,他还是舍不得离开。现在出门已经晚了,他按着门把手太用力,指节泛白,才终于在刘昊然看到他之前,跑过去抱住了他。

刘昊然显然吓了一跳,接住扑进他怀里的人,闻到吴磊常用的香水味,理智还没反应过来,就本能地抱得紧了些,抚了抚后背:“怎么了?”

吴磊摇着头不说话,脸埋在刘昊然的脖颈间。这个拥抱非常短,刘昊然回过神后就把他松开了,接着像对之前的反应有些尴尬似的,往后退了一步。

吴磊看着他,想说的话一股脑的涌了上来,他想说他在宴会厅里等了刘昊然很久,想说在走廊里见到你和徐重圆了,想说他和徐重圆聊了几句,他不喜欢她。但都没敢就这么说出口,生怕刘昊然会生气。

“有什么事?”还是刘昊然先开的口,看起来很平静。

“我遇见徐重圆了。”吴磊说,指了一下门,“在走廊上。”

“嗯,”刘昊然有些不解似的,“怎么了?”

“我们聊了几句。”吴磊咬了咬唇,这次见面真的难得,他接下来去横店后就没办法再见刘昊然了,重重矛盾之下,他还是问出了已经横亘在心中很久的问题,“你喜欢她吗?”

刘昊然怔住了,像是没预料到会突然抛出这么个问题来,语气充满难以置信:“你来就是为了问这个?”说罢就要往外走,几乎被气笑了,“吴磊,这与你有关系吗?”

如果吴磊肯把现在花在他身上的心思的任意一分用在之前那几年,他俩就不至于落到这样的结局。

“我……”吴磊本来靠着洗手台边沿,看见刘昊然要走立刻就慌了,直起身子拉他的手腕,无措地解释:“我来不是为了问这个的。”他错开刘昊然看向他的不耐的目光,视线落在大理石地板上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我明天转场去横店,就不在上海了,要一直拍到四月份。我知道你在上海拍到二月初就杀青了,所以,”他抿了抿唇,意识到自己说的语无伦次,声音越来越低了:“……所以想再见见你。”

   

   

   

   

   

刘昊然顿了一会儿,还是甩开了吴磊的手,在拉开洗手间的门前,闭了闭眼睛,用一贯跟吴磊讲话时的放软了的语气——

“走了。”

   

   

   

   

   

吴磊被留在洗手间里,不可避免地想起那个梦,与现实相照应一般,关上的洗手间门就像梦里的电梯门,就那么关上了,什么都做不了。

他感同身受地想起那四年的时光,刘昊然是不是也有这样的体会——无论做什么都阻止不了吴磊每次离开时关上的门。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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