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幸而

Draft

霍震霄x黎簇   

  

  

    

  

霍震霄没见过来家中暂住的那位新房客。

他从军校毕业后远渡重洋去了法兰西,带了一堆自由平等回到上海。霍天洪去了天津开港口的路子,和那块儿堂口的青帮堂主会面。霍震霄好说歹说也是狠狠得罪过青帮的,此番就也没跟着去,在家陪着霍夫人管那戏园子。

连新房客的事儿,都是过了半个月才知道的。伺候霍震霄起居的老姆妈是个碎嘴,从三言两语里勉强拼凑出来,那住在后院的,原是黎家小少爷,与霍家倒有一星半点的干系,明面上还得喊霍震霄一声表哥。

“是个可怜的。”老姆妈把从浙省来的春茶挑拣分装到罐子里,随口絮叨着,“那黎家本是搞地皮的,谁成想洋人一来,全拿走建厂子去了,连那宅子也成了什么洋人公馆。小少爷没处去,还是夫人念着旧情接到家里照看着,可怜哦。”

   

   

  

后院是个清静地,以前新入园的新班子,每天早晨在那里吊嗓子,咿咿呀呀的昆山腔。听佣人提及那新入住的倒蛮奇怪,夜里不叫灭灯,就寝前要给油灯重新添油。说是在家里不受宠的,父亲又是个动辄打骂的粗人,心病也就因此烙下了。

霍震霄好奇得很,有次找后厨做了盒点心提过去看望。推算来对方也是读书的年纪,只可惜国内时局乱得很,新式教育搞得轰轰烈烈也没搞出什么名堂,不过最近在沪南开了个学校,老师都是从北京和山东过来的,如果那小少爷想上,霍震霄也能帮衬着找找门路。

后院的隔门用久了,半掩着,门闩倒挂着,推开时有粗嘎的响声。霍震霄不知为何竟有些紧张,握着点心盒的手心窜出汗来。

黎家少爷就靠在院子里的石桌旁,穿着简单的衬衫和吊带裤,像是在荣昌祥做的,远看很是摩登。

他手里拿了个玩物,不知道在研究什么,翻来覆去的把玩,直接坐到了桌子上,脚半蹬着石凳。

霍震霄恰才走过去,迅速打量了一下,心里暗暗赞叹,是个漂亮的,脸倒是相当精致,眼睛尤其漂亮,虽说家里破落了,但依旧是熠熠的贵气。

正午太阳较烈,霍震霄还没出声,对方就察觉了,视线在他身上游了一圈,迷茫一瞬后有些讶异似的,灵活的从桌子上跳下来,皮鞋底与地面相触,落地清响。

“表哥。”黎簇冲他点点头,笑的很客气,把刚刚随着动作乱了的头发顺了回去。头发没抹时兴的发胶,看起来很软,在阳光下是偏褐色的,像盛着碎光的珍贵鸟羽。

霍震霄愣了一下,回过神把盒子放到桌上,解释:“想着我刚从国外回来,没来得及过来看望。今天后厨做了点心,拿过来一起尝尝。”

“表哥客气。”黎簇没失了礼,但声音听起来十分疏淡,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一旁,专心致志地开了点心盒,精巧几样摆在里面。霍震霄摸不清黎小少爷的口味,就甜咸酥实都带了一点儿,专门挑的好看的,仿佛去追求谁家的姑娘。黎簇把他那丁点小心思看的门儿清,有点想笑,“这里不常有人来,难为表哥记挂着。”

“怎么不出去逛逛?”霍震霄问,“上海十里洋场,外滩风光,漂亮得紧。”

黎簇抬头看了他一眼,眨了眨眼睛,睫毛扑扇着,像随时能掀起心里小龙卷风。他似笑非笑地反问:“你常去么?”

霍震霄一时拿不准他什么意思,摸了摸头发,斟酌着回答:“倒也……也没有经常去。”

黎簇这下是真笑了,眼睛弯着,整个人像放松的舒展开,扑面而来的少年模样。

“逗你的,你别紧张,我又不会告诉霍夫人。”他又坐上桌子,晃了晃腿,从盒子里摸出一个点心吃,说,“我以前倒是常去,不怎么乐意在家呆着。但现在反倒不太想出门了。”他把嘴里的点心咽下去,拍了拍手,“我知道你,霍震霄,这名儿挺有意思。怎么样,法兰西好玩吗?”

说罢,还怕霍震霄不肯多留似的,把盒子里的碟子拿出来摆在桌子上,问:“屋里有碧螺春,不过是陈茶了,喝吗?”

喝,怎么不喝。

黎簇从屋里捧了茶壶和叠在一起的两个瓷盏出来,霍震霄看着眼生,应当是黎簇从家里带过来的。

像是察觉到,黎簇倒了茶推过去:“我一个朋友家里和赣省那边做瓷器生意,老板送了几套过来。”垂了眼睛,给自己倒了杯水,“我也没怎么用上,平时不太喝茶。”

  

  

  

这是霍震霄过得最空闲的一个下午,好像在这个小院子里钟是停摆的,他讲了自己在法兰西的经历,有意让这些平淡的故事焕出光彩来。黎簇就在一旁听着,没怎么说话,有时候应答两声像是索然无味,他看起来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然而却又不想让霍震霄停下来。

霍震霄心忖着自己见过的人没有千面也有百面,之前在狱里更是历练了一番。可面前这人,心思太沉,他竟参不透。

日暮西山的时候,管家来叫霍震霄去用晚饭。黎簇是不上主桌的,不是没人来请过,但他不想去。于是每天就多分出一份饭菜送到这里来。

霍震霄有意相邀,但黎簇悄悄拽住他的袖子,轻轻摇了摇头。

霍震霄叹了口气,他总不能强迫黎簇去主桌吃饭。想是不愿见那么多人,一来二去的寒暄总不能避免提及往事。

“我先走了。”霍震霄指腹捏了捏黎簇的虎口,起身随着管家离开。

还未行至隔门,就听身后那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表哥。”黎小少爷从后面快步走到霍震霄面前,塞了个东西到他手里,“我也没什么能还礼的,这是我这些天自己做的,虽然不够精巧,但也算是个成品。”说罢,顿了顿,声音渐低,言辞含糊地问:“……你明天能不能再来看看我?”

  

  

  

是个八音盒。最近上海流行的小玩艺。看出来这个的主人为了做得漂亮颇费功夫,打开后音乐虽短,但清脆流畅。木盒表面上了漆,用小刀刻了花鸟图,在不起眼的角落,小划痕组成了一个名字。

“黎簇。”霍震霄的步子停下来,摸着那名字划痕的纹理。

很特别。他想。这名字,很配黎簇,也很配他。

  

  

  

  

  

  

  

没写完不太想写了。存个档。


评论 ( 13 )
热度 ( 325 )
  1.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红泥小火炉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