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彭朱] 项链

>瞎写,勿上升。

  彭冠英是在和朱一龙组队打游戏时提出这事儿的。

  他们电脑连着麦,正到兴头上,眼看着前面那个塔就要被推了,耳机里突然传来彭冠英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朱一龙思维都慢了好几秒,手一抖用错了技能,提前放了大招。队友也被他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补救,硬生生把血条拉了回来。

  “至于吗你?”彭冠英在那头笑着调侃,操作着的人物一鼓作气地冲上去,将敌方小兵一波扫掉,屏幕上出现了巨大的胜利字样,他才舒了口气,假模假样地清清嗓子,问:“所以去不去啊?就几天时间,权当放个假。”

  朱一龙显然还在犹豫,他把战斗界面关上,盯着时时变幻的游戏大厅走神,耳边还回响着彭冠英“你的工作精神我很欣赏但是我们不提倡全年无休”的劝说声。

  “你不只是想旅游。”朱一龙语气肯定,凭着认识近十年的知根知底,“说吧,怎么了?”

  彭冠英难得沉默了一下,噼啪敲击键盘,然后是单调的删除键的声响。他带着点试探,又有些无辜和谜一样的愧疚,说:“我……我把那个项链弄丢了。”

  “项链?”朱一龙愣了愣,处于周末闲时的脑子懒懒散散地搜索着这个关键词,才恍然大悟,“ 怎么丢的?”

  “就那么丢了呗……”彭冠英小声解释,“那天带去剧组,后来不知道掉哪儿了。你别告诉老翟 他们啊,否则过段时间同学聚会我就真完了。”

  彭冠英口中的“项链”,是他们大四毕业的时候几个好哥们商量着合伙买的,那届表演系男生不是很多,玩的好的也就几个,不仅彭冠英和朱一龙,包括老翟伟栋他们也都有条一模一样的。项坠后面还刻了一行小字,颇有纪念意义。

  时间久了,情谊也并不靠着这条项链维系着,不提也没怎么把它当回事。可彭冠英偏偏在他们十年聚会之前,拍戏的时候把项链搞没了,怎么找都找不到,着急上火。

  他和朱一龙关系很铁,是那种身为轻度洁癖患者能容忍朱一龙打完球坐自己床上的那种“铁”。要知道在朱一龙这么干之前,同一宿舍的伟栋他们爬到上铺的时候都得注意着不碰到他的床。

  “啧啧啧。”翟天临曾经有次来宿舍打牌,正巧看见朱一龙坐在彭冠英床上够桌子上的葡萄吃,葡萄皮还顺手扔在了床铺主人的垃圾桶里,感叹:“这可不是哥们儿情谊了,简直升华到肉体和 精神的契合。”

  “滚啊你。”朱一龙笑着拿一颗葡萄假装要扔他,翟天临往后一躲,作势要冲上去收拾他,朱一龙笑到哆嗦,往床角里蹭,后背紧贴着墙。翟天临绕过桌子,还没等走过去,就一下子撞到了刚开门进来的彭冠英身上。

  彭冠英长得高,打球打的时间长了,身材也不错,人高马大地拎着翟天临的领子往后一拽,搞回敌后方,把肩上搭的毛巾挂在架子上,大夏天刚洗完脸,水珠都没擦干净,风一吹特别清爽。

  “你们干嘛呢?”彭冠英捞起桌子上的果盘(其实就是一个食盒),把葡萄扔嘴里,瞥见床上贴墙端坐的朱一龙,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让他老老实实抱着吃,对翟天临说:“老翟,又欺负小朱 呢?”

  翟天临葡萄没吃成人也没收拾,就被数落了一句,冤屈得很,个中酸辛苦楚全到了嗓子眼,颤抖的一指朱一龙:“卧槽,我欺负他?”

  午后的阳光照进小宿舍,坐在床上的人被光线晒眯了眼,他扒着床杆帮腔:“老翟,都二十的 人了,稳重一点。”

  翟天临有苦说不出,只好大咧咧地拉开椅子坐上,把扑克牌一扔,对懒的就像要被晒化了似的朱一龙勾手:“下来下来,打牌。”

  他能说什么,他什么也不能说。谁让朱一龙天生长了一张乖巧的脸,眼尾还是下垂的,笑起来的弯眼睛眨巴眨巴,无辜的不行。

  而对彭冠英来说,刚入学时的朱一龙说话还有些生硬,总有去不掉但又难觅踪迹的武汉口音,为人实诚,怎么看都是从小在长江畔长大的样子,骨子里都透着水灵。和他这种在见惯了大风和暴雪的东三省长大的人总是不同的。

  于是情谊就这么建起来了,一个喜欢,另一个更是掏心窝,日积月累,聚沙成塔。

  

  彭冠英的那条项链丢了,他要和自己去日本旅行。

  这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朱一龙茫然地想着,就这么问了出来。

  “项链丢的我挺糟心的,”彭冠英无奈地解释,“都拍一整年的戏了,想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玩一会儿。我以前可没少去海南啊老朱。”最后一句完全是夹带私货的抱怨了。

  于是朱一龙就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咬了口手边放着的切片面包,含含糊糊地说:“行啊,去呗。”

  经过北京数年的熏陶,朱一龙的口音早就消失不见了,但语气还是慢悠悠的,像长江畔荡起的波纹。

  两人说走就走,朱一龙给婵姐打了声招呼,从床底拖出大旅行箱,往里面塞衣服。他的衣服其实也不是很多,男生的衣柜,说来说去就那些样子。朱一龙本身是能宅到在家种蘑菇的类型,并不热衷于逛商场购物相关活动,除了他妈妈每次见面都要给他买衣服之外,其他的大部分都是彭冠英添置的。

  彭冠英一边给他量尺寸一边说:“你不会淘宝?我会啊。你不喜欢买衣服?我喜欢。而且我就喜欢给你买衣服。你想想,凭我的眼光,你只用搁家坐着,一手交钱一手提衣服就够了,多好的事儿啊。”

  收拾好了之后,朱一龙坐在沙发上给彭冠英发微信约时间。好在非旅游旺季,他们又是自助游,机票相当好买。刚说完,就看见彭冠英发了个朋友圈,大意是我要放假了出去玩一圈没别的意思就显摆显摆。朱一龙只爱逛,不爱发,看见彭冠英这些洋溢着喜悦的文字,自己也轻飘飘的,于是轻快地按下了一颗心。

  他们买的是下午航班,北京堵车太严重,到机场时就不早了,两人推着行李匆匆取票过安检登机,到东京已经是晚上了。

  机场人不是很多,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朋友在日本留学,正好可以来接他们,并且顺便帮他们打点好了一切。

  住的地方是一个偏日式的宾馆,两人把行李往地上一扔就倒在最近的一张床上不想动弹了,闭上眼睛休憩了一会儿,然后戳戳对方。

  “去洗澡。”彭冠英说。

  朱一龙眼睛都不想睁开,说:“不去。”

  “你不洗澡躺我身边我难受。”彭冠英锲而不舍。

  “我还没嫌你难受呢。”朱一龙一个白眼翻过去,侧过身不理他了。房间里没开灯也没拉窗帘,东京的夜色从低矮的窗户里透进来,朱一龙睡在外面,现在正迎着光线,朦朦胧胧的把脸廓蒙了一圈,柔和又澄澈。

  彭冠英看了半晌,再戳戳他的肩膀:“哎,真不洗啊。”

  朱一龙直接把他手拍掉,用肢体语言传递着拒绝,直到彭冠英窸窸窣窣地坐起来,浴室里传来哗哗水声,他才慢悠悠的起身,把箱子里的东西收拾好。

  彭冠英和他出来的时候旅行箱从来不设密码,也不介意他动。朱一龙为此已经对他进行了无数次安全思想教育,未遂,只好顺他去了。像往常一样,朱一龙把衣服什么的拿出来,挂在架子上,然后把日用品放在浴室外的洗漱间,其他的堆在榻榻米的那张小桌子上。

  “哟,可以啊。”彭冠英洗完澡,穿着浴袍走出来,室内涌入丰沛的水汽,头发乱糟糟的四处乱翘,正拿着白毛巾擦发梢的水珠,看见收拾好的房间,吹了声口哨。

  朱一龙在他之后进去洗澡,刻板印象作祟,总觉得空气里都是甜腻腻的樱花味。

  “你想多了。”彭冠英在睡前中肯地评价,“现在早没樱花了。来年春天要是有空,咱可以过来 看一看。而且这日式的房间就是矮,刚刚洗澡洗的我脖子都快断了。”

  朱一龙并不想接他茬,他们之间有十二厘米的身高差。以前上学的时候打球,彭冠英一揽他, 自己的鼻梁都能蹭上对方的颈侧,炎热的夏日,动脉的血都像汩汩滚动。

  

  这次的旅行就是两个人的休闲时光,他们睡到很晚才起。主要原因归结为,每当一个人醒的时候另一个人都还在睡,抱着不想叫醒彼此的心态,就这么互相耽误地睡到了日上三竿。颇有当时大学期间没课时的风范。

  朱一龙在上理论课的时候特别能犯困,再加上打球打的全身都累,春困秋乏,温煦的阳光一照整个人都不行了。彭冠英坐他后面,盯着他时不时垂下的头直乐,被老师叫起来的时候眼睛眨一眨,慢悠悠地反应一句:“啊?”

  特别有意思。特别可爱。

  他们去逛了神庙、去爬了山,在小店里吃烤肉,艰难的与店老板用英文沟通。后来他们还去了大阪和京都,有一天碰上下雨,就在楼底下的便利店买了便当,放在微波炉里转一转拿出来吃,蟹籽混着酱料铺在米饭上。朱一龙好像突然间丧失了所有“宅”的属性,吃完饭后觉得生活太堕落了,拉着彭冠英出门玩,踩着水沿大阪的古街道一路走下去,研究了半天路牌。朱一龙的腰不太 好,一到阴雨天就容易酸痛,他们走走停停,中途休息时误打误撞走进了一家茶社,硬是体会了一把日式茶道。

  这短短的几天像是藏了无数的快乐。给彼此拍照时笑得开怀,彭冠英跟在朱一龙身后,在他登上台阶时喊了一声,抓拍到了朱一龙回头的表情。

  朱一龙站在一个石板上,彭冠英给他拍照,招呼他:“哈哈哈哈快下来吧太傻了你。”

  这样的照片有无数张,他还不肯删。

  “删了吧。”朱一龙真诚地劝:“回国我请你吃火锅。”

  “不行不行,”彭冠英拿着相机就像捧了一个宝贝,“这可是独家。大不了我请你吃。”

  

  他们兜兜转转,最后又回到了东京。刚下火车,朱一龙就像有了目标一样,拉着他就往一个地方前行。

  “去哪儿啊?”彭冠英疑惑,这是他们旅程的最后一天,而且已经下午了,明天就要坐清晨航班回国,按正常来说朱一龙应该和他收拾东西才对。

  朱一龙也不说,就只是笑。嘴边勾起一个小小的笑弧。

  等到彭冠英看到长长的队伍时他觉得自己可能被坑了,一瞬间只想坐下再也走不动路。

  “这是一家店。”朱一龙挨在他身边,神神秘秘地说,“听说挺好的,每次都要排特别长的队。”

  “卖什么的啊?”彭冠英追问,朱一龙却又不再透露了。排完队拿好东西的从他面前经过,说着听不懂的语言,也无从猜测。

  朱一龙老神在在的挨着他,把兜帽戴上,拿着彭冠英的手机拍了张两个人的合照,满意地把手机扔回彭冠英怀里。

  闲着也是闲着,朱一龙也累,斜靠在彭冠英身上,掏出手机刷微博。彭冠英想了想,把那张照片po到了微博上。

  “彭叔叔和朱大爷”。他写。没有提在哪儿,也没有说要干什么。无论是图里还是文字里,都只有他们两个人。

  朱一龙玩了会儿游戏,再刷回首页,看见彭冠英发的那条就笑了,推了推墨镜,措词很久,才点击转发键。

  “两个大叔的假期……腰都快走断了”。他回复。也只有他们两个人。

  彭冠英不屑地撞撞他肩膀:“腰都要走断了啊,叔叔给你揉揉?”

  朱一龙正乐着呢,重心不稳,差点倒在后面花坛里,被彭冠英伸手一捞,又带了回来,自己头上的毛线帽都要被朱一龙刚才惊慌失措地扯掉了。

  “我这才真的腰快断了。”朱一龙揉着自己差点闪了一下的腰,哭笑不得地说。

  “别怕啊,”彭冠英拍拍朱一龙的头,又在帽子没盖住的柔软的棕褐色刘海上揉了揉,“回头 叔叔亲自侍寝,大爷就瞧着好儿吧。”

  终于排到他们了,彭冠英这才发现是卖项链的地方,被朱一龙搞得神神秘秘,让他脑子里什么猜测都有了。

  朱一龙拉着他左挑右选,才终于选中了一款。

  “两条。”彭冠英看着他比划着,眼尾的笑纹眯起来,睫毛忽闪。

  店主把装好的项链递给他们。

  是朱一龙提着袋子的,他们原路返回住处。走到半路,朱一龙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下来,从袋子里取出一条,对彭冠英示意,让他弯下身。

  毕竟身高差还是有的,朱一龙抬了抬脚,把项链挂在了彭冠英脖子上,项坠正好在他衣前晃来晃去。

  “这下可别再给弄丢了。”朱一龙拍了拍彭冠英的胸膛,说。

  彭冠英凝视着他,然后伸手抓住了朱一龙的手,掌心纹路贴合,略带凉意的风里显得格外炽热。

  “再也不会了。”他说。

  已经是快黄昏了,斜阳从树枝罅隙里穿过,洒在他们身上,勾着长长的影子落在道路上,像项链上的丝线一样,交织着,含了一番不必多言彼此皆知的心意。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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